娅感到难堪,窒息般的难堪。
她僵硬了,罗莎琳德率先走到她面前说了一句,给我吧。接着轻而易举从她怀里抱走床单,转身塞进木然站着的梵妮怀里,交给你了。
罗莎琳德深沉的目光略带戏谑,薄唇勾起有意无意的弧度。梵妮回过神来艰难呼吸着,瞪了她一眼后扭头离开,不知道在逃避什么。
从衣帽间里搬出新的床单被子,独自一人将大床铺好后,罗莎琳德朝站在床尾一动不动的娜斯塔西娅道:到床上休息吧。
她看见娜斯塔西娅用那双湛蓝的眼睛望着自己,大海一般沉静悠远的眸子正在酝酿某种异状,晶莹的光芒令她看起来比平日更加悲伤。
无论过去还是以后,罗莎琳德都再也见不到有人的眼神是这样的绝望,这样的悲恸。那些在她手里死去的人,他们面临死亡时只有惊吓过度的痛苦、哀嚎、尖叫,而喧嚣的惨痛远没有沉郁的悲鸣更令人动容,更令人心痛,因为这种悲鸣,不容易被发觉。
半晌,娜斯塔西娅才缓慢地移动,小小的步伐看起来变得奇怪,小心翼翼的,仿佛脚下踩着的是针毡。
罗莎琳德刚想伸手去扶她,却只见她径直往床头柜走去,那上面放着她视若珍宝的项链盒和相册。她先拿起盒子,旁若无人地打开来,一颗豆大的泪珠掉在美丽的蓝钻上,小手轻颤着将整串项链都抚摸了一遍,这才放心地合上盖子,将盒子和相册都紧紧搂在怀里。
罗莎琳德的瞳孔骤然紧缩。
北蓝之光,自从佐铭谦将这东西带来,娜斯塔西娅每晚都抱着它睡觉,她知道的,这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,对这女孩而言却是蓝色的玻璃,康里·佐-法兰杰斯专门给她找的蓝色玻璃,而玻璃的珍贵意义就在于此。
骤然,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席卷了罗莎琳德的四肢百骸,是一种比梵妮眼里透露出来的惊世骇俗的情感更加可怕的禁忌念想。
她好像,知道了她的秘密。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,梵妮回来了。
罗莎琳德隐忍内心的震撼给床上的人拉好被子,盖住她臂弯里的盒子,接着睨视闯进来的梵妮。
你还有什么事?
我要给她检查一下。梵妮攥紧拳头说。
检查?罗莎琳德垂眸看着娜斯塔西娅,她懵懂而羞涩。
她流血了!
罗莎琳德轻叹一声,我会给她检查,你该去干点别的事。
梵妮看向娜斯塔西娅,真希望她能开口留下她,赶走碍眼的罗莎琳德。
三个人面面相觑,娜斯塔西娅像面对两座即将喷发的火山,脸蛋被灼得火辣辣。
我想睡觉,可以吗?
疼吗?罗莎琳德不清不楚地问。
娜斯塔西娅摇着头,酸涩的眼睛仿佛要融化,她闭上眼。
当年,康里打她,连同她身上穿的裙子都被打得破烂,血液染透厚实的布料,她很痛,痛得差点死了,但没有。
厚重的门扉无声关上,罗莎琳德侧身,梵妮毫无生气地低着头,看起来被侵犯的人似乎是她。
你要回佐-法兰杰斯家,我不拦。罗莎琳德的声音变得温和些。
回佐-法兰杰斯家?梵妮失神地想着,可她不是佐-法兰杰斯的人啊,她也回不去安魂会了,奥古斯特家也回不去,那从一开始就待不住的地方,她根本不想回去,无处可去。而她好不容易才要认真忠于一个人,有她在的地方才是归宿,如今人却被抢了,这个地方也容不下她。
罗莎琳德见她磨蹭,又恢复了冷漠,佐-法兰杰斯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自量力的人?
梵妮恍然如梦,不自量力?
她眨着眼,倏然揪上罗莎琳德的衣襟,对方毫不动摇,她更用力了些,我知道我无能为力,但我仍要尽力,我会永远在她身边保护她,你休想赶走我!我早已不效忠佐-法兰杰斯,我忠于她,娜斯塔西娅·法兰杰斯,就她一个人,现在,以后。你要想我走,除非杀了我!
她想清楚了,娜斯塔西娅被侵犯了也不代表什么,就算日后怀上法兰杰斯的种也不代表什么,她还是她,就像郗良还是郗良,什么都改变不了她,该抽烟该喝酒她一样都不会落下。
所以,她不能弃娜斯塔西娅而去。
罗莎琳德不为所动,只翻了个白眼,拿开你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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